向老百姓公开呢？

是啊，公开还是不公开，这对他们的基层民主建设可是一个考验。就像哈姆雷特说过的那样：生，还是死，这是一个问题。

廖仁松说，当时一分意见认为应该公开，一分意见觉得不公开好。主张不公开的也有一定理。因为是第一次，大家不一定拿得稳。再就是有些领导某一项好票少一，或者差票多一。如果公布去，有些人就担心会不会影响领导在群众中的威望威信，会不会挫伤积极。反复讨论没有结果。仲彬书记就采取先党内后党外的办法，最先在常委会上，后来在全委会上，就把票数公布了。全委会上多数同志认为，既然请了老百姓来给你们投票，老百姓有权知这结果。人大、政协也是这个意见。于是就在报纸、电视公布去了。

我问，向全区公布？

廖仁松说，对，向全区公布。

我又问，完全公开？

廖仁松说，对，完全公开，所有老百姓都知。

我再问，公布去以后怎么样呢？

廖仁松说，公布去以后，就有了新的问题。既然你请了老百姓来画票，这就等于是征求意见了。如果某一项差票多，就说明老百姓意见大，说明你本人和领导班存在突问题，你就要向老百姓作个代。所以公布的第二天，我们就行自我剖析，由电视直播。同一时间，全区60万人都看到，有11位领导同志在电视上作检讨，分析原因，作承诺，保证改。整个新都区对这件事反响非常烈，街巷尾议论纷纷，都说领导自我检讨的意识了，是我们老百姓的福气。第一次民主测评初见成效，我们就开始推…

我问，把“官评官”彻底变成“民评官”？

廖仁松说，对。当然也有一个过程。第二次民主测评时，所有的党代表、人民代表、政协委员全参加。党代表300多人，人民代表200多人，政协委员200多人，加上去有700多人。其中人民代表和党代表之间有叉，另外人民代表和党代表中的领导不能参加，总共就是五六百人。然后就是我们所有的村、社区的支书记、村委会主任、社区主任，分生产合作社的社长、机关的代表、农村一般群众的代表、无党派人士的代表、各方面知名人士的代表等，这样加起来就是1047人。第三次的人数就更多了，1299人，代表的方面和人数都增加了。同时，不但区级领导不参加，就连局级领导、乡镇党委书记、镇长也不参加“官评官”彻底变成了“民评官”

这也可以算得上是“快速的渐式改革”了。不过我更关心他们的作方式。比方说，怎样填票，怎样投票，怎样计票，等等。不能小看这些细节。对于基层民主建设来说，细节往往决定成败。

廖仁松告诉我，填票是每人一个小桌，完全隔开，独立思考。刚开始的时候，为了保证独立填票，我们的测评是分批行的。后来，我们利用双休日，借学校的场和课桌，就可以上千人同时行。投票和选举一样，有投票箱。计票用微机。我们在微机上了件，培训了一批素质好的工作骨，用微机去计票，全过程在纪检门和媒的监督下作，组织门不参加。

我问，当场公布结果吗？

廖仁松说，当场公布。

我又问，排行榜吗？

廖仁松说，那倒没有。

我看过他们2005年的测评结果。17个领导，11项测评内容，每个人每个项目都有差票。一把手李仲彬，工作能力差票12张，政策平差票17张，神状态差票3张，群众观念差票10张，调查研究差票23张，碰神差票4张，办事效率差票8张，作风民主差票72张，以作则差票8张，清正廉洁差票7张，工作实绩差票6张。差票最多的一位，工作能力差票50张，政策平差票37张，神状态差票33张，群众观念差票66张，调查研究差票45张，碰神差票51张，办事效率差票46张，作风民主差票44张，以作则差票55张，清正廉洁差票62张，工作实绩差票36张。作风民主这一项，差票名列榜首的是李仲彬。李仲彬这个人，工作作风是有些问题，我的评价是“民主思想，集权作风”看来群众的睛确实是雪亮的。

这就奇怪了。上千人来给17位区级领导打分，他们都了解情况吗？

廖仁松说，第一次的时候，确实很多人不太了解，所以弃权票就多。后来大家习惯了民主测评，平时就比较关心注意了。何况每次测评前，每个领导都要到电视台的演播厅去述职，现场直播，提前通知广大群众和领导收看。另外报纸也要把区级领导的述职报告全登来。新都区的报纸是机关的内刊，是赠阅的。我们就加大批量印刷，发到所有的乡镇、社区、单位，大家都来看。提前一个星期登，让大家认真去思考。这样，请你来测评的时候，你就会给客观公正的评价了。所以第三次的弃权票就比前两次少得多。测评完了就通报，然后就上电视剖析。这方式，所有的区级领导都已经接受了。

我问，党代表、人民代表、政协委员也都习惯了？

廖仁松说，都习惯了。

我又问，不能到会的群众呢？

廖仁松说，他们会委托党代表、人民代表、政协委员表达他们的意愿，有的还会找上门去反映情况。大家的认同程度、接受程度、积极都越来越。

我说，你们可以推而广之了。

廖仁松说，正是这样。于是我们就扩大了范围，单位、乡镇、村，都如法办理。区级领导的民主测评是在七八月份行，乡镇的是在年底。乡镇这一级就更好搞了，因为本来就是我们的理对象。区级领导民主测评的结果只能供上级组织门参考，乡镇民主测评的结果就要兑现。有一个镇的副镇长，差票超过了三分之一…

我说且慢，什么叫差票超过三分之一？你们不是有11个项目吗？是每个项目的差票都超过三分之一，还是平均？

廖仁松说，乡镇的民主测评多一项，综合评价。如果这一项差票超过三分之一，就要理。于是我们就给这个副镇长工作，要不你辞职，要不停职，总之测评结果要运用。当时他就主动辞职了。

我说，动真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