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说粤语,便可以冒充“富族”至少也表示见过世面,不“土”
不过,先前那些崇洋媚外的“假洋鬼”和“业余华侨”却是以说上海话为荣、为时尚的。别看现在香港、广州烘烘,一百年前,香港可不叫“小广州”而叫“小上海”因为上海才是真正的国际化大都会,远东亚洲新兴城市的“一只鼎”新生活和现代化的代名词。那时,一个上海人是很面的,会说上海话则几乎是“等华人”的标志。即便在香港,也如此。粤语?土不拉叽的,算老几!
可惜,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,现如今,上海话吃不开了,吃得开的是广州话或香港话。这可真是谁有钱谁是大爷。
其实,犯不着骂谁是“势利”、“跟虫”人往走,往低,语言也一样。就说上海话,也并非一开始便是“等华语”起先也被人看不起过。上海,原本是华亭的一个镇,所以上海话的方言语音,一度“视华亭为重”华亭府后来改为松江府,而松江府又是从嘉兴府独立来的,因此明代的《松江府志》和《华亭县志》述及方言时,都说“府城视上海为轻,视嘉兴为重”可见,这个时候,上海话的地位还是很低的,谁说上海话谁老土,说嘉兴话才。
然而到了清代,嘉兴话又不时髦了,时髦的是苏州话。因为苏州经济发达,富甲一方呀!于是“府城视上海为轻,视苏州为重”没嘉兴什么事。民国以后,上海经济比苏州更发达,上海人比苏州人更有钱,又没苏州什么事了,倒是宁波话掺和了来。现在被外地人看作上海话标志的“阿拉”就是地地的宁波话,而上海人原本是自称“伲”或“我伲”的,但宁波人在上海当老板的多,老板说的话,大家也都乐意仿效。比如现在的老板说“埋单”大家也就不说“结账”当年的老板既然说“阿拉”大家也就不再“我伲”了,再说“我伲”就老土了。再后来,上海大大地发了起来,比宁波还老板,大伙儿便集地侵犯宁波人的著作权,只知“阿拉上海人”不知“阿拉宁波人”
这就叫“谁财大,谁气”比方说,苏北人(也叫江北人)在上海也很不少,谁又以江北话为时尚呢?没有。因为苏北人当年在上海,多半是“苦力的活”也就没人愿意认这门穷亲戚。其实,上海的苏北人那么多,上海话怎么能不受苏北话的影响?只不过除方言学家外,没多少人注意和承认罢了。就连嘉兴话、苏州话和宁波话,后来也不再是时尚。后来成为时尚的,是由嘉兴话、松江话、苏州话、宁波话、江北话甚至广东话,以及其他杂七杂八混合而成的“上海话”和明清时代被人看不起的上海话(松江府华亭县上海镇的土话)也不一码事。
方言就是这样“趋炎附势”又“随波逐”它总是不停地“稍息”、“立正”、“向右看齐”向谁靠拢和看齐呢?向中心城市,向有权有势的地方。或者说,向在文化上最有号召力和影响力的地方。
也许,这正是北方方言有那么大地盘和势力的原因之一。
因为在政治上,北方几乎一直是“大爷”
五、多样与统一
在粤语文化大举“北伐”之前,北方人是看不起粤语的。
北方人粤语叫“鸟语”说是听起来像鸟叫。广东人比北方人少,就没敢说北方人说话像驴叫。想想广东人也真是可笑,他们把五岭以北的人统统叫“北佬”包括湖南人。其实湖南人哪里会是“北佬”?明明是“南蛮”嘛!他们当中固然有说西南官话的,算是说北方话,但“正宗”的湖南人说湘语,湘语可是南方方言的一,何况不论说西南官话的,还是说湘语和赣语的,都吃米,很少吃面。湖南人实在不能算是北方人。
湖南也是很的,就像广东现在很一样。近百年来,湖南这地面上领袖人了不少,泽东、刘少奇、胡耀、朱铭基。再往前,曾国藩也算得上是举足轻重,但湖南话成不了国语。我就是湖南人,要我选国语,也不投湖南话的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