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我现在是什么样的人了。是的,你对了,我变得丑恶、凶狠了。但是谁受得了,睁睁地看着你在折磨自己,这不是普通人所能忍受的——就是这使我愤愤不平,也就成了我的罪过。你是异乎寻常地笃信天主的。是的,罪孽就是我傲慢,自负,没有低三下四地去信奉天主,去寻求我们所缺少的真理。从前,从前一切都好办,都清清楚楚,所有的人都同样地生活着,诚实,纯洁,有自己的工作,自己的幸福,女们长大了,他们也就愉快地活到自己的暮年。十三年前,这些突然间降临到你的上,这个可怕的疯狂,这个信仰使你和我们大家都很不幸。我能说什么呢?到今天我也不理解,你自己炉,挑,修补破靴,这些都有什么意义呢?你这个人,世界把你尊称为它最伟大的艺术家。不,我一直不明白,为什么我们明朗的生活,勤劳而又节俭、宁静而又简朴的生活,会对别人是一罪孽。不!我不理解,我无法理解这一切。
托尔斯泰:(非常温和地)看着我,索尼亚,我正想把这些都告诉你:对我们所不理解的东西,正应当从我们的的力量发去信任它。对人应当这样,对主也应当如此。你觉得,我对人生真谛的追求是荒唐无稽的吗?不,我只相信一:人们真诚的行动以及为此所遭受的苦难,无论是对于天主还是对于众人,都不会是毫无意义和毫无价值的。那么你也试试看,索尼亚,稍微对我信任,在你不信任我的地方,至少应当信任我那想一个正派人的愿望,那么一切,一切都会又好起来的。
伯爵夫人:(不安地)那么你就把一切都告诉我…你们今天了些什么,快把一切都告诉我。
托尔斯泰:(非常平静地)我把一切都告诉你,我不想再隐瞒什么,在我的极其有限的余生里,我不想偷偷摸摸地什么。等谢尔哥斯卡和安德列回来以后,我就要在你们大家面前坦然地宣布我在这些日里所的决定。这是个很短的期限了,索尼亚,你别再猜疑,别再侦察跟踪我。这是我惟一的、最真心的恳求,索菲亚·安德列也夫娜,你愿意这么吗?
伯爵夫人:是的…是的…一定…一定。
托尔斯泰:我谢谢你。你看,坦率和信心使一切事都好办多了J我们这心平气和的友好谈话有多么好啊!你又温了我的心。你瞧,你门时脸上挂着猜疑的影,你的不安和嫌恶,这些我都觉得陌生,使我认不往日的你了。现在你的额又舒展明亮了,我又认你的神来了,索菲亚·安德列也夫娜,认了你从前的那双少女的睛,那样好地望着我的睛。那么你休息吧,亲的,已经夜了!我全心全意地激你。(他吻了她的前额。伯爵夫人走了,在门她又激动地转过来)
伯爵夫人:那么你会把一切都告诉我吗?一切?
托尔斯泰:(还一直很平静地)一切,索尼亚。而你要记着你的诺言。
(伯爵夫人慢慢地走了,同时还用不安的目光看了看书桌。)
托尔斯泰:(在屋里来回踱着,然后坐在书桌旁,在日记本上写了几句,过了片刻站了起来,又来回踱步。再次走到书桌旁,沉思着翻了翻日记本,小声地读着刚刚写下的文字——)“在索菲亚·安德列也夫娜面前,我尽量使自己平静、起来。我相信,使她安静下来的目的,或多或少是可达到的…今天我已经初次看到这可能,可以让她怀着善良、博的心作让步…啊,假如真能…”(他放下日记本,艰难地呼着,终于走到对面的房间里去并把灯亮了。然后又回来,费劲地把笨重的农民鞋从脚上脱下来,把上衣也放好。熄了灯以后就退了去。在舞台一侧他的寝室里只能看见他那穿着大和工作服的影。)
(一段时间之内,房内空无一人,灯光暗淡。毫无动静,连呼的声音都听不到。突然间,工作室的那扇门小心地、偷偷摸摸地被打开了。一个光着脚的人在漆黑的屋里摸索着,手里拿着一盏提灯,灯光被遮挡着,只见圆锥的光投在地板上。原来是伯爵夫人。她胆怯地看着周围,先是在寝室的门旁偷听了一会儿,然后看得是放心了,就蹑手蹑脚地溜到对面的书桌旁去了。提灯安放的位置正好只照亮着在黑暗中的书桌。在光圈里人们只能看得见伯爵夫人颤动着的两只手。她先是伸手抓那放在桌上的文稿,在神经质的不安中开始读日记,最后又小心地一个接一个地打开写字台的屉,越来越急速地翻纸张,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。她耸耸肩,伸手拿起提灯又轻轻地走了去。她的表情极度恍惚不安,就像一个梦游者。房门在她后刚刚关上,托尔斯泰就把卧室的门往自己这边猛力拉开。他手上拿着蜡烛,烛光晃动着,老人激动得难以抑制,他刚才暗暗地监视着夫人的行动,他想上去追伯爵夫人,在已经抓住门柄的一刹那却又突然有力地转过来,安详而又决地把蜡烛放在桌上,走到边上的那个门旁,很小心地轻轻敲着)。
托尔斯泰:(小声地)杜尚…杜尚…
杜尚的声音:(从旁边那个屋里传来)是您吗,列夫·尼古拉也维奇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