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结”
明白了这一,我们对李泽厚的历程就多了一份理解。
李泽厚其实是想当哲学家的。在他放弃了中学时代成绩一直很好的数理化,以第一志愿考人北京大学哲学系时,可能就有了这个念。否则、家境贫寒的他,何不去选择一个既轻松又能挣钱的专业?他难不知“学会数理化,走遍天下都不怕”?
然而当哲学家并不容易。在当代中国要当一个哲学家,就更不容易。你得选好自己的路。冯友兰先生就想过这个问题。他说搞哲学通常有两条路。一条是“照着说”这是哲学学家了。但冯先生的。野心。更大,他要当‘主《“哲学王”(也就是孔那样的。素工。),使解之自己的学说成为钦定的官方哲学,让全社会、至全民族都“跟着说”为此,他决定先“顺着说”即以退为,为。王者之师,先以群“王者为师”(对此,夏中义的《九谒先哲书》有很好的分析)。结果,七顺八顺,并没右有人跟着他说,他自己反倒1”到。梁效,里面去了。
李泽厚要”走自己的路”就既不甘心所“照着说”也不太愿意”顺着说”然而一直时半会的,也还不能”接着说”便只好”挑着说”、“绕着说”所谓”挑着说”也就实是先拣那些相对而言可以“由着说”的话题说将起来,最后绕到最想说的领域里去。湾
李泽厚选择的是学。
选择学是对的。李泽厚原本就有艺术气质,内向、孤寂,忧郁而易,又从小喜文艺,兼哲学家清醒的思辨能力和艺术家锐:的受能力,搞学是再合适不过了。更重要的是,较之哲学的其他分支(哲学原理、理学。认识论等),学离政治最远,受政治的预和影响最小,自由空间也就最大。何况学又毕竟是哲学的一个分支。七绕八绕,还是能绕国哲学来。所以,先讲学,再讲哲学,通过学来讲哲学,应该说是行得通的。
李泽厚的“策略”大抵如此:曲线救国。事实上他的历程也正是这样:先以学研究成名,同时行思想史和哲学史的某些专题研究,最后则“直捣黄龙”从50年代初到70年代末这三十年间,李泽厚一定阅读了大量的图书,积累了大量的知识,行了反复的思考(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“下过笨功夫”)。唯其如此,他才能在七八十年代之大放异彩。我们看他那时的著述和言论,真可谓四路击八面威风:评康德,论孔,谈文化,说思想,臧否历史人,指当代文坛,梳理古今脉络,畅议中西学说,直至最后建立和提他的“主哲学”其范围之广阔,气势之恢弘,见解之辟,文笔之华,让许多号称“学家”乃至“哲学家”的人相形见细黯然失。
然而,就在李泽厚风正劲时,批评也同时群起。
批评来自两个方面,即通常所谓“左派”和“右派”两派意见正好相反,一派斥其“离经叛”一派怒其“僵化保守”但不喜他,则是一致的。李泽厚夹在当中,左也不是右也不是,正所谓猪八戒照镜,里外不是人。这状况一直延续到今天,以至于李泽厚提起,也只能说:“呼我也而谓之,呼我也而谓之”这其实是一无奈。
无可奈何落去。曾经于巅峰状态的李泽厚,终于走向了自己的末路。
六、末路
李泽厚这退失据左右两难,也许为他始料所不及。因为他的初衷,原本是想能够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。